Sighfly

22、
我爸是个异常儒和的人，儒雅温和，他似乎对生活永远没有过高的要求，这当然不算是得过且过，他只是特别知足于平淡，却在原则问题上一板一眼，他们老一辈人往往如此，他那股子倔劲很让人头疼。
我现在都还记得小时候撒谎被揍，啧，想起我都觉得腿软。
王源膝盖推了推我，我才回过神，他掩饰性的埋头喝了一口茶水，嗯，你喝一口喝这么久都不抬头。
我爸问我：“回来多久了。”
我下意识的说了假话：“昨天，都快找不到路了，还是王源儿大半夜来机场接我。”
我就回忆起他以前举着衣架扇我小腿的时候，那淤青几天消不了，夏天都不敢穿短裤，就怕被人看到问是不是被揍了。
“那你怎么不回家，或者让我和你妈去接你，你老爱麻烦人源源。”
“这不是太晚了怕打扰你们嘛，他那个点压根没睡。”我转头问他：“是吧。”
王源儿笑的尴尬，听我问他才从埋着水杯里抬头：“不麻烦不麻烦，那天刘志宏也碰巧回重庆。”
我默默扶额，假意揉眼睛，乘着手掌挡住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，王源儿你是不是傻，那天是哪天？刘志宏最近不是都在重庆吗！
他默默的倒吸一口气，继续把头埋进水杯里。
……
我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，一边拿茶几上水果，一边瞧着另一边沙发的老爸，他老神在在的翘着二郎腿，翻着手里的日报，我不知道他听出什么差错没有，也不知道他是否了解刘志宏最近在休假的事情，我不能问，却忍不住提心吊胆的揣摩。

再讲我妈，她是一个很聪慧的人，她机敏却又很小女人，她是爱画画的，年轻时得了不少奖项，在卖画这种事情上，普通人的确很难维持生计，于是她为了我爸，或者说希望有一个完整的平凡的家庭，放弃了自己所喜爱的事业，我曾在家里大扫除的时候翻到了一个上锁的柜子，它在书房角落，里面堆起厚厚一叠的证书和各式各样的奖杯，也许不具备多大含金量，我却在那个时候觉得我妈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。
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，重新锁上柜子，我那个时候就大概明白了，这些她舍不得丢弃却又选择尘封的东西，从未从她心底抹去，也是那个时候开始，我心底发誓，绝不要成为这样的人。
而她温软又娴熟，我尽无法察觉她一丝一毫的不甘。
她系着围裙走出来，手上有水泽，她便顺手抹上：“除了鱼香肉丝和番茄炒蛋，你们还有没有什么想要吃的。”
王源笑着摇了摇头：“阿姨差不多了，太多了吃不了。”
我妈特别喜欢王源，大概觉得他乖巧又听话，比起我来要好养活很多，虽然懂事安静什么的是假象，我却打心底里欢喜：“对啊，王源儿都说了不用了，别瞎折腾了。”
她不乐意了：“你这么久才回来一次，留我跟你爸，得了理了还，进来帮忙。”

我并未想的那么多，跟着我妈就进了厨房，刚刚拐角就听见我爸不大不小的声音，轻描淡写的询问：“小源，王俊凯在重庆这几天是不是都住在你那里，我记得因为那件事情搬出来住了好些年了吧，怎么样？生活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容易吧。”
他在笑，长辈关系晚辈的姿态。
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心脏被狠狠捏紧，我却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往里走，走的很慢，我怕他说错了话。
“他回来之前在北京留了几天，说是看千玺去了，昨天回来就住在我那里了。”
“还好，工资虽然不高足够养活自己这张嘴了。”

我还在竖起耳朵窥探客厅的动静，菜刀与案板碰撞，耳边的切菜的生响，很久之后我妈突然开口：“你都回重庆了，就搬回家吧，老是打扰人家源源也不好，而且我和你爸已经好久没有跟你好好说话了，一会去把行李箱提回来。”
我脑子里却莫名的浮现出王源的脸，他在工作日急急忙忙的起床，穿衣穿裤都能扎堆进行，他乱糟糟的头发，鼻翼还出了油，我会嫌弃他让他赶快滚去洗漱。
我又想起他那日里对我说：“一个人住的第二年里，又遭了小偷，他弄坏了我的钢琴，然后我就学乖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