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ighfly

🧣遇水迭山

我们谈一谈

8、(王俊凯视角)
他的屋子不好看,两室一厅,客厅除了灰色的布艺沙发和一张黑褐檀木的低矮茶几,就只有挂墙的电视,一大摞一大摞的碟子堆在角落,我走过去撩上几眼。
有广为熟知的周杰伦的老的不行的《七里香》,有各种钢琴曲,比如《海洋与D大调》,却也有僻生的国粹,我捡起来,封面是人面桃花,粉底白面,水袖颇宽阔的旦角,眉眼风情万种,字幕有些昏黄,依稀辨认的出几个皂罗袍。
“你怎么想起听这些?”
他在收茶几上的琴谱,整整齐齐的叠好握在手里,抬头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会:“这个?这是前些年回陕西看外公,他在听,听着喜欢就要来了。”
我翻了翻,的确是六七十年代的玩意:“京剧?”
他白了我一眼:“昆曲。你这种被资本主义社会熏陶多年,普通话都已经捋不整的是懂不了的。”
我竟无言以对…
他见我语塞,得意洋洋的挑着眉,嘴里咿咿呀呀的哼了几句,我却一句都没听的明白,傻愣愣的看着他:“念来听听。”
他转身就走:“啧,自己猜去。”抬手指了指客房:“你暂时睡那,抽了空搬回家,别打扰我。”
他走出几步,又转身回来伸手顺走桌上眼镜,我问他:“你近视啦?”
他故意瞪大了杏眼,圆滚滚的眨巴眨巴:“你看哥哥亮闪闪的大眼睛,这是平光的,用来装B哄女同事的。”

在很久之后的一个深夜里,他借着昏黄的台灯看小说,眯着眼看得可吃力,我把眼镜递给他,他接也不是,不接也不是,撇着嘴闹别扭。
“真搞不懂你,近视了就戴眼镜,明明方便很多。”
他横我一眼:“你不觉得带着很蠢吗。”
我给他戴上,仔细看了看:“哪里有蠢。”
然后他沉默很久,嘟嘟囔囔声音小的我险些听不清楚,他说:“小的时候你夸我眼睛好看,带了眼镜就不好看了。”
那个时候我才明白,重聚那天夜里他为什么要说那句痞里痞气的话来掩饰,因为太深的记忆会变成一种心理上的疾病。
我以前说,王源眼睛特好看,很多人都以为他带了美瞳,其实他没有。
然后后来就算是近视了,别说是隐形眼镜,就是这种可以随带随取的框架眼镜他都很少使用,能眯着眼看清楚就不会架上鼻梁。
其实我很想告诉他,你带不带都好看。

他那一晚没有问我怎么就想起回来了,他没有任何对关于我未来的询问,比如你什么时候回家,比如你回来准备干嘛,重操旧业吗,比如,你还走吗。
他沉默着把干净的棉絮和被套抱给我,我觉得不能这样,我们得把话说清楚,这种似乎表明平和的相处方式并不能解决问题的根本,我们之间有着漫长的空白,说是最熟悉其实也最陌生,我不知道他的现状,他也没来试探我的想法,这和破罐子破摔有什么分别。
“王源,聊聊?”
他举起手机解锁到我面前:“大哥,我明个儿还得上班,看看现在几点了,我睡不好会严重影响教学质量,你这不是让我误人子弟,摧残祖国未来的花骨朵吗。”
油嘴滑舌,混淆视听真的一点都没变,我还想说些什么,他抬手打断:“无业游民不要打扰正直青年奋发向上好吗,谢谢合作。”
我是想问他,屏幕锁是不是他的妈妈。
不过大概是没错了,虽然这么多年没再有机会见面,也许有了很多改变,就像明显染黑了的头发,就像粉底也盖不住的眼纹,就像岁月刻上额头的平行线。
我突然有些犹豫,这样突然的出现会不会打扰了他的生活,就像他叫我尽快搬出去,不要打扰他,其实并不是一句玩笑话。
我抱着被子进了房间,客厅乱七八糟,零食口袋,牛奶饮料堆了一桌子,琴谱铅笔撒了一地板,可是这里却异常干净,不是常年无人居住清扫的留白,而是整洁。地面没有积尘,书架上满满当当,书桌上还有台灯,我走过去打开。
桌面上都是规规整整的大叠纸张,我翻了翻,是吉他的简谱,大多都的周杰伦歌曲的简谱,有打印的,也有手抄的,不说所有,我印象极深的,我唱过的都在。
这一片灯光是他的,这一叠琴谱是他的,这一室的回忆与怀念都是他的。
我抬头四周打量,更让我诧异的是那把弹过《董小姐》的,最老的木吉他,它安安稳稳依靠在角落,它好像度上柔和的光,快要把我融化。
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一无所有,却又拥有一切。
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和他在一起,却又好像同他过完了一生一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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